清明前后,一场春雨洒落,小草密密挨挨从土里钻出来。在这众多的春草中,矮小的蒲公英最为醒目,在微风里顾盼摇曳。蒲公英边缘具波状齿,顶端三角状戟形,裂片较大,叶柄及主脉带红紫色,五六片带皱褶的锯齿状叶片向四周舒展开,中间是翠绿的花骨朵,即便是近乎无名的卑微,它也不会无故缺席春天的盛会,贴着地皮,顶着露珠,随处扎根。
蒲公英俗名谷谷丁、婆婆丁、奶汁草、黄花地丁、耳瘢草、黄花苗、鹁鸪英等。蒲公英一地的黄花,点点洒金,香气浓郁,时而收拢花瓣,在暖暖的阳光下做着飞翔的梦。小黄花点亮了乡野阡陌,点亮了乡下孩子们的眼眸。看!嘤嘤嗡嗡的小蜜蜂来了,闻讯而来的蝴蝶在花朵上起舞弄影。
蒲公英把果实当作花朵飘到天涯海角,把身体里的香深深塞进泥土里。蒲公英种子上有冠毛结成的白色绒球,一团白头的花絮飘在风里,黏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。把它摘下来,深吸一口气,对着太阳吹。于是,无数洁白的小伞,纷纷扬扬,飘飘悠悠在空中荡漾,飞逝于风中,似乎触手可及,却又抓不到手；每到一个新的地方,它就可以生根,孕育新的生命。有的被风吹到不远处的草坪上,越飞越高,它要流浪去远方。
上高中时的一个清明节,我要回家过节。当天,气候反常,太阳热辣辣的,我连奔带跑二十里地,到家后全身酸痛,小腹作胀,时有剧烈的刺痛感。母亲闻声赶来,听我诉说后也慌了,泪潸潸地说:“是受了热火吧?”不一会儿,她就镇定了,拍拍我的肩膀说:“不要紧,我去扯些蒲公英来,它能清热解毒。”母亲旋即出去,抓回一把蒲公英,洗净后,放在一只大碗中,用菜刀柄捣汁,加水烧开后,滤汁给我喝,喝完后叫我躺下歇歇,我焦躁地卧在床上。过了一会儿,我觉得舒服了,不胀了。于是,我高兴地嚷:“好了,这么快就好了。”
夜幕降临,我酸痛的身子变轻松了。睡觉前,我脱下外套,发现外套上还有几颗蒲公英的种子……我的心里五味杂陈,是温馨,还是感激?蒲公英的一生渺小而平凡,谦卑而顽强,小高的身躯,也算上不秀美,可是,它被车轮压过,被人畜踏过,也不会死,因为它的根系发达,再生能力强,叶片被碾碎了,也能长出新的,照样郁郁葱葱地生长。
曾海波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