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端午倍思粽

我发现朋友圈里又开始卖粽子了，除了有传统的咸肉粽和灰粽外，还有时下流行的杂粮粽及土豪级别的海胆鲍鱼粽。我买了一些回来品尝，却发现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似的。细想，应该是外公的味道。

记得在我小的时候，每年端午节前夕，外公都会给我们包粽子。当天一大早，我和妈妈也会一起去外公家里帮忙。外公包的粽子是长条形状的，用簕古叶做粽叶。簕古叶是一种野生植物，深绿色的叶片长而结实，叶缘和叶背有硬刺，要把刺去掉，再将中间凸起的部位压扁，放入沸水里煮软，经过一轮复杂的工序后才可以用来包粽子。我曾经问外公：“簕古叶要到野外去寻找才有，工序繁多又扎手，为什么不买粽子叶呢？多简单省事。”外公笑笑答道：“簕古叶具有清热解毒消炎作用，用来包粽子，不仅可以降低油腻感，也让糯米不那么湿热，还会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。”

观看外公包粽子，是我最享受的事情。我搬张凳子坐在外公的旁边，用崇拜的小眼神观看着外公包粽子，顺便当起了小帮手，比如：递簕古叶、簕古带，把外公包好的粽子摆放到竹筐里面等等。外公包粽子的手法相当娴熟，只见他拿一条簕古叶卷成两个尖角，放入已调好味的糯米铺平，依次放绿豆肉、肥猪肉、上下两端各放上半个咸蛋黄，再放绿豆肉，最后放少量糯米覆盖住所有的材料，把簕古叶两边合起来包严实，不留缝隙，再绑上簕古带即可。一眨眼的工夫，一条既诱人又可爱的粽子便展现于我的面前。外公也曾手把手地教我包粽子，可笨手笨脚的我，怎么也学不会，不是簕古叶不听我的使唤，就是糯米和馅料总是调皮地往外逃，没耐心的我，只好“善罢甘休”。

粽子包好后，妈妈和外婆把一个个翠绿色的粽子倒入锅里面熬煮。俄而间，锅中水开，一股簕古叶的淡淡清香飘出来，煞是好闻。在等待粽熟的间隙里，外公和我讲起了“端午节的由来”。外公说起故事来，声情并茂，抑扬顿挫，我听得津津有味。故事完毕，诗人屈原伟大的爱国情怀深深地感动了我，使我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。

夕阳西下，金黄色的阳光洒满大地，树上洪亮的蝉鸣声响彻云霄，仿佛它们也嗅到了粽子的香味，告诉我们：“好香的粽子啊！”此时，妈妈和外婆去掀开锅盖，热气腾腾中，妈妈随手拿起几条粽子放到盘子里，等粽子稍微凉了，便剥开粽子。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，一旁的我早已垂涎三尺，赶紧咬上一口，簕古叶的清香和糯米的软糯香甜相融合，非常好吃。

岁月经年，外公在耄耋之年突然离我们而去，陪伴了我无数个端午节的粽子，在我的人生当中戛然而止。从此以后，我心心念念的味道，只能深深地永存于心底。

早几天，一个同事突然给我打来电话，说嘴馋了，想吃粽子。还说小时候生活过的甜酒巷里有一家小店，粽子很好吃，问我想不想陪她一起过去。我一听，心想自己来阳江二十余载，对甜酒巷的粽子早有耳闻，却未曾去购买和尝试过，终于有机会可以一睹其芳容，心里面非常高兴，便立马答应了。

不一会儿，我们便相约来到了甜酒巷的粽子店。这是一家经过岁月洗礼的普通民房，门前摆放着一台蒸炉，炉子里有各种各样的粽子，价格不一。我和同事各自购买了一些。在我们将要回去的时候，我看见老板娘站在炉前，声音嘹亮地对正忙着包粽子的妇女们说：“粽子煮熟了，该起锅啦。”一会儿，锅盖掀开，雾气腾空而起，那香气四溢的场景多么熟悉啊！

陈云娟